【黄仕俊：明代状元荣归背后的一首鸭蛋诗两行书生泪】

(资料图)

清晖园最早的主人叫黄士俊，广东顺德杏坛镇甘竹右滩人，明朝万历三十五年（1607年）状元，历任翰林院修撰、礼部尚书、太子太保、文渊阁大学士，进入宰相行列，位极人臣，成为明代岭南三位状元当中官位最为显赫的一个。状元及弟后于1621年在家乡大良凤山脚下修建黄氏花园，是为当今广东四大名园之一清晖园的前身，其后清乾隆年间才由其后代卖给一位名为龙应时的进士。

贺黄仕俊父亲百岁寿辰，祟祯帝赐匾，今存清晖园为复制品

一、讨来两只鸭蛋一点私房钱，才未断上京赶考路黄士俊第一次赴京赶考是27岁，当时已是夺得广东乡试第一，在赴京会试途中，听兄长病重，临时折返为其寻医问药，主动放弃会试机会。第二次上京赶考的时候，黄士俊已是38岁，却因为家里穷筹不齐路费，无奈之下,只好硬着头皮去老丈人家讨借。

据说，那天老丈人正在家中摆酒请客，听说女婿来要钱，很不高兴，估计觉得很没有面子，就让仆人塞给黄士俊两个咸鸭蛋，连客厅都没让进就把他强行打发走了。善良的仆人实在看不过眼，又爱惜人才，就从自己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私房钱借给了黄士俊。

幸好有了这笔资助，黄士俊才得以顺利进京赶考，成为顺德建县后第一位文状元。

相传，殿试时皇帝出上联“扫叶烹茶，宝鼎烟中浮蟹眼”，黄士俊对的下联是“倚松酹酒，金杯影里动龙鳞”，龙颜大悦，钦点为状元。

清晖园内一景

二、不知所踪的鸭蛋诗，道不尽的世态炎凉金榜题名之后，新科状元黄士俊对自己不平凡的赶考经历感慨万千，回乡后，以鸭蛋为题作诗一首。诗作流出，乡亲们得知内情，五味杂陈，诗名不好记，倒是记住了鸭蛋二字以及鸭蛋背后的不容易，于是戏称这位状元郎为鸭蛋状元。

可惜，鸭蛋诗已无法找到，连具体诗名、诗句也没留下，鸭蛋状元的外号却流传至今。从诗的内容、作者经历与心境来看，此诗必然少不了感叹世态炎凉，内中大概也有嘲讽老丈人嫌贫爱富、见死不救、缺乏长远眼光之意。

在中国古代，穷书生出身状元的个中种种辛酸，不止黄士俊一个，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，十年寒窗，漫漫应试，艰难上京赶考，后花园得富家小姐资助实为后世戏曲的美好愿望，其中需要见惯的种种嘴脸、需要经历的冷暖坎坷，局外人实难体会。

我猜想，从黄士俊后半生的所作作为体现出的价值观与格局来判断，在诗以言志、一抒胸臆之后，一定会觉得人心既已至此，依情依理，并无大恶，当时穷困，前途未卜，谁能料想一定可以鱼跃龙门？当年官渡之战后，曹操尚且焚毁谋士部将外通袁绍之书信，此诗断不宜外传，更不宜久留，于是干脆自己主动撕毁，好给老丈人留点余地。所以，在写时未往外抄，之后迅速销毁，至今只留下关于鸭蛋诗的传说，也就合乎情理了。

当然，将经常为家乡扶危济困、带领乡亲筑堤防洪的堂堂状元宰相在其去世后仍称为鸭蛋状元，也许还有乡人对其明亡之时短暂降清的经历有所微词的成分。然而，大家也许忘了，黄仕俊本已赋闲在家，却以78岁高龄从家乡到广州拥立新帝，广州城破不得已才临时降清，第二年找到机会脱困后回到南明政权又继续抗清大业、再次出任宰相，80岁那年因年事已高才向南明永历帝辞官回乡直至去世。

如此看来，黄仕俊委屈求全之后以高龄抗清，而非追求一时气节以死相殉，不应受谴责，反而应视为民族英雄。

黄仕俊可谓生不逢时。

清晖园内黄仕俊像

三、黄仕俊“鸭蛋诗”外的其他作品黄士俊晚年曾被罢相，忧心时局，仍向崇祯帝进言：“求治太急，进退颇轻，民力已竭，筹边尚疏，饷务过繁，内防宜密”，被称为明清之际三大思想家之一的王夫之曾如此为之赋题诗道：“顺德黄阁老士俊，四十年状元宰相。”

”鸭蛋诗“之外，黄士俊还留下一篇颇见状元风采的家训，以下为节选：

“昔燕山家庭有法，五子俱登；孟母庭训有方，一儿亚圣。今之父兄可不慕乎？故居家庭，宜以诗书为训；处家里，宜以谦让为先；治田园，宜以耕耨为本；宁可以德胜人，切勿以财傲众！不读诗书，纵富万金，实作愚人之论；能通经史，虽贫四壁，堪称儒士之门；人有奸谋巧计，天有森严报应；秋菊黄花，尚有绝香之气；天冠地理，可无修己之心？！

简单地说，就是“居家庭，诗书为训；治田园，耕耨为本”，联系上下文，大概的意思是，“家族传承应该寻找方法，如果方法得当，也可以像五代后周时期燕山府的窦禹钧五个儿子都品学兼优，先后登科及第，都成了进士，也可以像教导有方的孟子的母亲一样，培育了一个能称为亚圣的儿子。我的体会是，家族要兴旺和睦，家族要传承得好，必须好好读书，既学到谋生本领，又能体会到书中的教诲，必须好好耕种，这是有效管理土地田园使家族兴旺发达的根本啊，宁愿以道德使人尊敬，也不以财富使自己看起来很了不起，如果不读诗书，就算成为富豪，也应看作愚蠢之人，如果能够做到学识渊博，就算物质上很贫乏，这种家族也能称得上书香门弟，人要敬畏天地，不能有阴谋诡计，否则一定会有不好的报应，所以，我们应该要有完善自己、好好要求自己积极向上的心态与决心。